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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的“图西塔拉”:罗伯特·史蒂文生

2000-05-10 来源:中华读书报 倪庆饩 我有话说

今年是著名英国作家罗伯特·史蒂文生(1850-1894)诞辰150周年纪念,他是我国读者最熟悉的外国作家之一。史蒂文生的名著《金银岛》在1904年即译成了中文在我国出版。他的另一部名著《化身博士》也以其奇异的构想吸引过我国众多的读者。

通过这两部小说读者长期把史蒂文生看成一个惊险小说和科幻小说的作家,这只有部分正确。史蒂文生把惊险小说和科幻小说提高到严肃文学的高度,这是他在文学史上划时代的贡献,但是我们不要忽视他的历史小说,如《诱拐》、《黑箭》、《巴兰特雷公子》。作为一个苏格兰人,他把英格兰与苏格兰关系上的许多重大历史事件作为他的历史小说的背景,在这方面,他的贡献堪与司各特相提并论。奠定他在英国文学史上的地位的,还有他的散文。他是英国散文的随笔大师之一,英国文学的研究者公认他是英国文学最杰出的文体家之一。

史蒂文生出生于苏格兰爱丁堡一位灯塔工程师的家庭,自幼体弱多病。大学毕业后跑到法国的枫丹白露跟一批贫穷的艺术家混在一起,并结识了他后来的妻子芬妮·范·德格里夫特,四年之后他横渡大西洋在加利福尼亚结婚。

父亲去世后他索性移居美国。但是多病的身体迫使他不断地选择他能适应的气候,他没有能够在加州定居下来,先是去夏威夷,不久又南迁,经过波里尼西亚的法属诸岛和密克罗尼西亚的吉尔伯特群岛,最后选择了萨摩亚岛的阿皮亚港定居,并在这里营造了他的法兰玛山庄,直至去世。

史蒂文生生活在英国社会因循保守与进步改革力量发生尖锐矛盾的维多利亚时代后期,那些脑满肠肥的既得利益者利欲熏心,伪善庸俗,思想境界极端狭隘。具有诗人气质的史蒂文生是一个浪漫的理想主义者,他曾经指出人们想过的生活是跟他们实际的生活大相径庭的,牧师想成为军人,农民想成为水手,银行职员想成为艺术家,如此等等,因此人们应该尽量摆脱现实的束缚去从事自己想做的工作。他进而感悟到这种理想与实际的矛盾常常导致性格分裂而形成双重人格,他把它提高到道德的高度加以表现:人性中善与恶的冲突。我们知道,在英国小说家中,狄更斯的人物是善恶分明的,而史蒂文生的典型人物则集善恶于一身,《化身博士》中的杰基尔医生与海德先生便是一个人性格的两面,杰基尔作为医生是以无私的人道精神治病救人,而海德先生作为利己主义者只求私欲的满足享乐。善与恶斗争的主题贯串史蒂文生的全部小说,但他的故事情节却光怪陆离,难怪萨摩亚的居民称他为“图西塔拉”(讲故事的人)。

这里还需要谈一谈史蒂文生的散文,他的散文作品包括随笔、游记、文评、回忆、书信,体裁多样,以我个人的感觉尤以游记和回忆写得最好,我曾以八个字概括他的散文特色:“写景如画,抒情如诗”,其实他的书信也是游记与回忆的综合,写景和抒情的综合。他去的地方很多,每到一地与亲友的通信中就要写到他的见闻和感想。

让我们看看他在散文《西尔维拉多的不速之客》中所描写的星空:等我们抵达山麓,夜已相当深。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夜色。那好像是给所有画过星光而浅尝辄止的画家当面给他们难堪。天空本身具有一种红润有力又正在变化着的难以名状的色彩,幽暗而又有光泽,像蛇的背脊。无数的繁星,轮廊清晰,如同浮雕出来的灯火。银河灿烂像月光照耀的云团;半个天空似乎都是银河。较大的星辰每颗都比冬天的月亮更皎洁,它们的光芒染上各种颜色——赤红如火,暗蓝如钢,黛绿如日落时森林的小径;每一颗都熠熠生辉,以致我们在画图上那么熟悉的那个平坦的,布满星辰的苍穹显不出来了,整个碧霄是一片互相争辉的发光体——乱成一团的星星。在这个背景上是山峰与参差不齐的树梢突出的暗红色影子。

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作家高尔斯华绥在一篇论文中曾这样评价他:“史蒂文生作为一个人是如此生气勃勃和有吸引力,他的游记和生活方式充满诗情画意,他的随笔和书简内容如此丰富,引人入胜,他作为诗人令人如此喜爱,以致他的总体掩盖了他作为小说家的光彩。事实上,仅次于大仲马,他是所有浪漫主义小说家中最杰出的,也肯定是英国浪漫主义小说家中最优秀的。”作者最后以这句话作结:“我不怀偏见地断定,在19世纪英国作家里面,他会比别的任何人更久远地受到读者的怀念,除开狄更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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